出贵州省黔西南州首府兴义市,东南前行约1小时,从安龙县德卧镇过南盘江进入广西,位于隆林县桠杈镇纳贡村的雷公滩段峡谷上,一座水电站在眼前渐渐展开。
这就是被称为西电东送“桥头堡”的天生桥二级电站。在时间和空间上,它都是西电东送的起点,装机容量共132万千瓦的电力,通过天广交流、天广直流输电线路送往珠三角负荷中心。
可对西电东送的操盘手——南方电网旗下超高压输电公司来说,它还意味着另一个起点。
2000年投运的±500千伏天广直流工程,建设初期全部都用德国西门子设备,包括换流站控制楼的台阶、洗手间的马桶,“全套装置都从德国进口”,南网公司首席技术专家、南网科研院董事长饶宏回忆说。技术、装备自主化率几乎为零。
天广直流投运后一年内,一旦设备出现异常,都是外方驻站人员处理,“我们基本处在一个旁观者的角色”。南网超高压公司生产技术部主任高锡明坦承,当时我们几乎属于“三无”人员:一无技术、二无经验、三无标准,除了站着看人家干,别无他法。
从“站着看”到“接得下”,就是从外方手中把工程接管过来、实现平稳运行,这一阶段大概花了八九年时间,高锡明形容那是“蹒跚学步、痛并快乐着”的日子。
刚开始,天广直流末站广州换流站,一个月闭锁两次,“就是在事前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,直流停掉,就像高速公路突然封闭”;还有十几次临停,即“知道有问题,主动申请停下来”,头一年平均一个月停三四次。直接影响到西电东送的效率。
为改变直流输电技术受制于人的窘境,超高压公司组成若干个创新团队,对原来外方设计的过程进行逐项梳理,从中提出了几百项可能导致直流闭锁的问题;并从控制技术开始,搭建了一系列仿真平台,通过仿真和研究,从源头知道了闭锁的原因,提出了反措。超高压公司变电管理所高压试验班班长马虎涛举例说,“我们提出了直流水冷设计上的缺陷”,一项小改进,系统安全性大提升。这样渐渐地,“我们不需要老外了”。
再从 “接得下”到“管得好”,就是直流运行越来越稳定,指标越来越先进,效果越来越好。
高锡明表示,2005年贵广第二回±500千伏直流工程开工时,“我们已经有了自主化的底气”。在工程系统研究、成套设计、设备制造、试验和系统调试等核心板块,最终实现了70%的综合自主化率,换流站首次装上了“中国心”。从此,“外方总承包”在西电东送建设中一去不复返了。
2010年,超高压公司又在前期弄懂、吃透的基础上,提出建立直流管理的“知识包”,包括直流建设、运行的管理标准、技术规范及设备前端制造标准等,确保了后续新直流水平螺旋式上升。目前南网西电东送每条直流年停运次数大幅降低,年均仅停运1次,水平居于世界前列。
而在这个“知识包”的背后,隐藏了一群平均年龄不到28岁的年轻人“挑战世界第一”的青春故事:马虎涛和兴仁换流站运维一值值长林康泉、变电管理所自动控制班班长钟昆瑀、天生桥换流站运维一值值长吴胜鹏等一班人,在工地驻扎、在实验室试错,不止一次“连做梦都在讨论技术问题”,最终用无数个不眠夜成功编制了世界第一套特高压系统操作规程,终于把核心技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。
(文章来源:科技日报)